过风窗看见那半张发白的脸时，心叫不好。

“给阁下准备的另一艘医疗舰在哪儿？”没想到之前准备的两艘要都用上啊。

“就在圈外。”

“立刻调，马上！”宣綦的声音带着些吼。

他在后怕，虽然云熙嘴上没有说过一句爱若昀的话，但宣綦知道，说若昀爱惨了云熙，其实云熙也一样。他这什么都压着的，什么都自己解决的儿子，很早以前就已经沦陷，只是不愿意看清自己的心而已。

切割开的舱壁倒下发出一阵响的同时，在场的人都嗅到淡淡地血腥味。宣綦的眉心都快打结了。

跟着救护进了逃生舱，舱里并不狼藉，可以看见几滩血迹。靠着舱壁的若昀脸色青白，嘴角挂着血渍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。

“殿下，君下他……”救护的表情，让宣綦，倒退一步。

宣綦的眼圈都红了：“人都还没救呢？下什么结论！”提高着音调，却也听得出语气里的哽咽：“医疗舰到了没？人立刻送去抢救！快！”

自欺欺人也要做，宣綦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很无能。

若昀被抬出逃生舱，送去医疗舰的这一路所有人，都很明白的知道这是什么情况，送去医疗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。

撞击造成胸骨断裂入肺，严重内出血，这样的状态在逃生舱几个小时足以致命。

没有了就是没有了，换不回也找不回。

「君下找到了！」

若昀！睁开眼，看四周，很明显他是在医疗疗养舱里。整个人软绵绵，轻轻一动就会扯到身下的伤口。云熙支着起身，舱体打开，手臂上连接着他身体各个机能的数据线自动脱落。

忍着痛从疗养舱出来，一眼就看见浮在半空的亮点，缓慢的走到亮点旁，这高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两个抱着翼卵发色漆黑的孩子。

身后传来舱门打开的声音，云熙转过身。宣诺被落葳牵着，在看见云熙的那一刻，甩开落葳的手，跑到云熙身边抱住。

“阁父！”宣诺喊着，带着哭腔。

“诺儿…”云熙的声音很轻，他看见落葳却没看见若昀。照若昀的脾气，应该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，轻轻摸儿子的发：“你父亲在哪儿？”

宣诺抬头看着他，泪眼婆娑。

指腹轻拭宣诺脸上的泪，云熙望向落葳：“葳姑姑，若昀在哪儿？”

看眼色云熙是高手，落葳的神情他全看在眼里。云熙心底一沉，落葳会瞒他，但宣诺不会。

他牵起宣诺的手：“小豆子，带阁父去见你父亲。”

宣诺看向落葳，就见她偏着头，不与他对视。宣诺微用力拽了云熙一下，朝外走。

忍着痛，云熙跟着宣诺的步伐，落葳跟在他们后面偷偷的抹眼泪。指挥舰很安静，弥漫着忧伤的气氛。云熙的心一直揪着。

宣诺将他带到指挥舰尾部，最靠近战机库的冷舱。之所以叫冷舱，是因为这里是舰船的制冷系统，也是全舰温度最低的地方。

看着舱门，云熙整个人都在颤抖，他想过若昀的情况，轻伤、重伤、残疾，想着可能在医疗舱或者寝舱看见他，只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宣诺带来这里。

“他们说，父亲睡着了，让我别打扰他。”宣诺指着舱门外的感应锁：“我悄悄来过，可我打不开门。”

“诺儿乖，你在这里待着，舱里冷，你会生病的，阁父进去就好。”摸了把儿子的后脑勺，云熙冲着他笑了笑。

他的感应识别是最高的，在他靠近感应锁后，舱门打启，舱里的凉气袭出。他走进去。

宣诺准备跟着进去，让落葳一把拉住。舱道上传来脚步声。

冷舱是冷，却没有云熙的心冷。若昀就在他眼前，青白色的面色也遮不去他的英俊，嘴角挂着笑，那是他经常对自己露出的温柔笑容。身上不是若昀经常穿着的戎装，银装上绣着红色的祭司章纹，是正式的碧星君下的规制。

俯下身子亲吻若昀的唇瓣，一滴泪落在若昀脸颊，逐渐结出霜。那个不管是拥抱还是言语都给他温暖感的若昀，在这一刻给予他的却是能冻住他血液的冰冷。

直起身子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连走路的步伐都没有改变，身下的伤口仿佛已不存在。

在舱外的宣綦，脸上有忧色，他不知道云熙会如何表现，悲伤？痛哭？他更担心云熙的身体。他看见云熙走出来时的神情没有任何异常，宣綦的心头一颤，不详的预感直接冲刷而来。

“熙儿，你这生完孩子才多久啊，你是要担心死你父亲我吗？”脱下自己身上的银装外套，一步上前裹住他。冷舱的温度是能长待的地方吗。

“他留下什么东西没有？”云熙看着宣綦。他了解若昀，知道若昀一定会留下些什么。

宣綦准备一把将云熙抱起，云熙一个闪身躲开。

“我自己能走。”语气强硬。

“你这身子还能走动吗？”宣綦也强硬起来：“要若昀留下的东西，你就乖一点。”